一真

你好哇

(忘羡)再酹(原著想象)

*啦啦啦第二次发文~

*OOC我的。

*喜欢就来评论吧,欢迎指出不足之处。

*坑(将离)会填的放心。(完全没展开,我的锅)

*预告:后面还有天坑要开。

 

三年,沧海桑田。

 

出关的时候,蓝忘机面对的是一个几乎人面不识的云深不知处。

一路行来,几乎所有的子弟门生都把他认成了蓝曦臣。

一路错愕。

一路尴尬。

但是他一点儿也不介意,

真的。

 

寒室。

兄弟二人对坐,默然良久。

蓝曦臣思忖半晌,才试探着开口:“你的伤……可都大愈了?”

蓝忘机颔首:“是。”

“忘机你…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

蓝忘机微微抬眸,答道:“尽本家子弟之本分。”

在旁人眼中,此时蓝忘机神色中并无半分波澜。可蓝曦臣看得出,弟弟的眼睛里,三分果决,七分平静,却是连一丝悔意也无。

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。

蓝曦臣当然知道,若不是因为那个人,时下仙门百家里,没有哪个本家子弟能做得比自己这个弟弟更好。

他也知道,还有一些话,蓝忘机要问。

果然。

蓝忘机道:“兄长,本月百家有无举行招魂仪式?可有……”

话未说完,语气已然到了尽头。

蓝曦臣当然明白弟弟的余意所指处。

 

可有……

可有问到魏婴魂魄?

 

说不出什么情绪,蓝曦臣闭了闭眼,才答道:“本月,清河聂氏招魂两次,姑苏蓝氏招魂一次,兰陵金氏招魂一次,云梦江氏招魂三次,其余各家共招魂三次, 俱无回应。”

果然。

蓝忘机没有说什么,浅淡的眼眸多阖了一瞬,

“兄长,我……想去夷陵一趟。”

 


无论过了多少年,乱葬岗的风,都是猎猎无定的。

蓝忘机的衣袂共黑发飞舞,微乱。

从来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却没有理会这些,兀自凝视着一块石碑出神。


说是一块石碑,其实只是一块方整些的大石而已。且经过数年剥蚀削砍,日晒雨淋,已经伤痕累累,沧桑不堪了。

好在上面的字还勉强看得清楚。

 

“伏、魔、洞”

 

那人奇秀隽逸的风骨尚可辨,在一地萧条狼藉中,倔强地孤独着。

这大概是那个人留在这里,最后的东西了。

蓝忘机轻轻合上眼,耳畔还回响着那人讲解来由时不羁的笑语。

历历可闻,一如当年。

 

造化无情。

 

蓝忘机拢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起。

 

“天子笑!分你一坛,当作没看见我,行不行?” 

“蓝湛,看我!” 

“我们都这么熟了,还算什么旁人呀。”

“姐姐,你们看他俊不俊?”

 “我不服。”

“等等等等我服了,我服了蓝湛,我错……啊!” 

“不作甚,好像你那边暖和点。”

“蓝湛,你没听出来刚才我在干什么嘛?”

“蓝湛,交个朋友呗,都这么熟了。”

“是我!惊喜吗?”

“你说放就放,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?

“好了,淤血吐出来了,不用感谢我!”

“好了好了!知道你讨厌我,那我坐远点。你别过来!不要再推我了,疼死了。”

“很有意思,而且我不仅口舌快,身手也很快。”

 ……

 

 “滚!”

 

 

蓝忘机轻轻取下了身侧那坛天子笑。


这是三年前,他给那人准备的份。

他还记得那回饮酒的滋味。

酒很香,很醇,分明不是辛辣呛人的味道,灌下去后却满喉灼痛,一直烧到眼眶和心腔。

不消闭眼,心里眼前全是那个人的影子。

 

摩挲着红泥封的小坛,万千心事,裹挟着蚀骨的思念,没顶而来。


 

那一夜,蓝忘机没有再饮酒。

仿佛与什么人对坐的样子,蓝忘机在“伏魔洞”那块石碑前,直坐了一夜。

没有客席,没有跪垫,只有一地灰土砂砾。

姑苏蓝氏标准坐姿天下闻名。

 

他回忆着唯一一次与对方一起吃饭的情形,忆着对方喝酒的速度,一点一点倾坛,把酒酹在面前的这块地上。

 

伏魔洞前,酒香氤氲。

薄薄的夜雾浮动,微醺。

 

酒液至地,有少许浸透了蓝忘机的衣摆。

微湿的膝底渐染夤夜的寒凉,而蓝忘机无动于衷。

任裤腿微洇,徒劳地渐渍着因颤抖而湿热的心。

 

他一边酹酒,一边和那人说话。

说了很多很多话。

很多很多。

 

“魏婴……三年了,你……怎么样?”

“抱歉,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。”

“我……没能给你烧纸钱,对不起。”

“阿苑还活着,现在已经是蓝愿了,他很好,接下来我来教他,你放心。”

 “云梦那边很好,你放心。”

 “我…..也很好,刚刚出关。”

 

 “魏婴,”他浅浅吸了一口气,“你我同年,是要廿六了。”

 “就快而立了。” 

 “今日若非兄长提点,我也要忘了。”

 “可是,我不知道,之后,我应该怎样……我已经…..不知道了。”

“我的童年交给了母亲,少年交给了叔父和兄长。”

“我的青春,”他顿了顿,道:“自见到你的那一日,便全部交给你了。”

 “原本……我早该知道的。”

 “现在你……也已经要不回来了,你……要记得收好。”

 “魏婴,也许……当年你第一次拉走我抹额的时候,我就应该……那时我…..对不起。”  

 

  像是怕对方不高兴,蓝忘机赶紧换了一个话题。

  “魏婴,下月族里有合籍典,兄长做主婚人。”

   “待你回来,我们也合籍吧,你愿意么?”

   脸上热了热,蓝忘机又道:“魏婴,我不是在说笑。”

  “也不是……”

“也不是胡说八道。”

 “你从前就喜欢热闹,云深不知处的合籍典规束颇多,怕是你不喜欢。”

 “没关系。”

“你想去哪里,就去哪里。”

“我陪你。”

 “云梦也好,乱葬岗也好。”

“只要是你。”

“只要和你一起。”

“和你一起。”蓝忘机喃喃道,伸手欲再倾,却发现手里的酒坛不知何时已经空了。

 

怕那人无聊,蓝忘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,

就像三年多前做过的那样,

和那人说话。

 

幼时母亲为兄长和自己各留了一件吉服,

当年那些前辈的外调;

晓星尘出山;

栎阳常氏谜案;

赤峰尊之故;

金光瑶掌兰陵金氏;

……

 

严肃的,

私密的:

对方的,

旁人的

自己的;

合适的,

不合适的;

前半生想说来不及说的,

下半生该说还没说的:

 

都说了一遍。

 

一整夜。

 

天慢慢亮起来了。

挣破乱葬岗长久的迷雾,光把一切剖地清清楚楚。

石碑,山洞,空坛,

沙土,焦地,枯木,

乱风,薄雾,簌响

还有晨光。

 

当年,那个人也曾在这里经熬过这一切吗?

忍受过一个冰凉的长夜,

然后等来一个更加无望的黎明?

 

蓝忘机慢慢起身。

面对石碑,他掷重地理过了头发和抹额,清理了周身并不存在的疲惫痕迹,方上前抚摩他一整夜都不曾触碰的碑面。

手指自刻痕抚过,慢慢描摹这字,那人的模样。

一遍,两遍,三遍。

越是描摹,越是难舍。

 

终有一别。

 

蓝忘机对着石碑微一点头,就像从前和那人告别一样。

他约了教导蓝愿的门生,还得回去。

 

临走,他从浸润过天子笑的地面取了一抔土。

他想在静室后苑给那人立个冢。

这样,他就可以经常给那人烧点纸钱了。

 

蓝忘机觉得自己好自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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